端木蕻良是成就卓著的现代作家，也是东北作家群的代表作家之一。在其漫长的文学生涯中，曾使用过很多笔名。考证其笔名对于了解他的文学创作很有裨益。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我曾写成本文的初稿，当时一直没有机会发表。现将旧作重新拾掇，根据新发现的研究成果加以补充，以请益于方家。

　　兰柱

　　兰柱本是端木的乳名。端木兄弟四人，他排行第

四。因孩子多，其母不欲再生，便取此名，谐音即“拦住”的意思。端木早年曾用这个名字发表过文章。

　　曹汉文

　　曹汉文是端木的原名。在曹家，本来端木这一辈是以“志”行的，他的父亲受了新思想的影响却不依例，而给孩子另取名“汉”字排列。端木兄弟后又自己改为“京”字，取“莫可与京”之意，大哥改叫“曹京哲”，二哥改叫曹京实，端木改叫“曹京平”，后来只有二哥仍叫“曹汉奇”。

　　京平

　　端木自己取名“平”，是缘于他很敬仰楚国爱国诗人屈原（原名屈平）而用其名。1929年在南开中学读书时，他在《南开双周》发表的文章如《人生的探索》《力量的世界》等，均署此名。1930年之后，他又在京平之前加上曹，在《南开双周》发表了《青年运动》《法国的大大（达达）主义》《生命解放与青年联谊会》《因廿六周年纪念而希望双周的话》等文。一直到考入清华大学，他都用这个名字。

　　黄叶

　　在少年时代，端木就喜欢读鲁迅的作品，知道鲁迅是周树人采用母姓之笔名，他也学习鲁迅，笔名用了母姓“黄”。他的母亲叫黄春先，是一个贫苦佃农的女儿，被曹家抢去做妾，受尽屈辱，身世很凄惨，好似秋风里的一片落叶。为记住母亲的遭遇，端木取名“黄叶”。1933年2月20，英国爱尔兰作家萧伯纳由上海乘坐火车抵达北平，端木与同学前往车站欢迎。2月23日，他在天津《庸》副刊发表散文《萧伯纳在北平素描》，署名“黄叶”。在清华大学读书期间，他曾设立了一信箱，使用的也是“黄叶”这个名字收信。

　　叶之林

　　端木觉得“黄叶”不够有力，显得脆弱，因此在与鲁迅通信时就把它改了，只把“叶”保留下来，叫“叶之林”。他在1933年给鲁迅写的几封信都署此名。鲁迅在给端木的复信中曾戏称他为“之林小姐”；在日记中或写为“叶之琳”（1933年8月25日《鲁迅日记》）。

　　曹之林

　　美国与香港的一些研究者都认为这是端木的原名，其实，这是由“叶之林”一名转化来的。1933年8月，由于北平左联遭到破坏，端木逃至天津二哥家隐居。这时，他用“叶之林”一名与鲁迅通信，每有信来，邮差喊：“叶之林信！”街坊邻都很奇怪：姓叶的信怎么送到曹家来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就改名“曹之林”。

　　螺旋

　　列宁曾说过：“人的认识不是直线，而是无限地近似于一串圆圈，近似于螺旋的曲线。”（《谈谈辩证法问题》）。端木遵照上级指示，拟办一个刊物，定名“螺旋线”，即出自此语。于是，他就用“螺旋”作为笔名。1933年6月，他与方殷、臧云远主编北平左联机关刊物《科学新闻》周刊。这时一张四开小，第一号上发表了端木写的发刊词《开展，动向和联系的中枢》，署名螺旋。

　　辛人

　　《科学新闻》周刊的通讯处为“清华大学辛人转”。辛人，寓意新人，是端木的化名。他在将纸寄给鲁迅以及北平的其他左翼文化刊物时也使用这个名字。

　　隼

　　端木所编《科学新闻》，转载了“茅盾被捕”消息。鲁迅看到后，即致信该刊编者，请其更正。但这时由于北平左联已遭敌人破坏，端木也已逃至天津，未能接到这封信。听说鲁迅有信来，端木便去信询问。鲁迅复信告知内容，端木写短文在天津《益世》发表，引用鲁迅信中语，更正“茅盾被捕”消息，署名“隼”。

　　曹坪

　　在鲁迅感召下，端木于1936年1月南下抵沪。刚到上海，有一些人以为他是北平“一二·九”运动的学生代表，到上海来活动的。为了解除人们的猜疑，他就去跳舞，或到公园去游逛，更不公开真实姓名，与鲁迅通信也是“请李观澜先生转曹坪收”。

　　红莨女史

　　这是鲁迅在信中故意这样称呼端木的。由于端木最初与鲁迅通信时，鲁迅以为是个女子，称之为“小姐”。古人对女作家如班昭、蔡琰等都曾尊称为“女史”，故鲁迅套用之。端木后来也就用来做了笔名。鲁迅病重时，他为鲁迅写了两首律诗，即署名“红莨女史”。

　　端木蕻良

　　端木是复姓，孔子弟子中有端木赐（即子贡），现当代很少有人姓此姓。鉴于当时上海文人中有模仿、冒用笔名之风，他十分反感，就用了这个难以模仿的冷僻的复姓。“蕻良”来自“红粮”，即红高粱，是东北的主要农产品，很能代表东北特色。当时上海正处于白色恐怖的氛围，他觉得“红粮”中的“红”，容易引起反动当局的注意，所以用同音字“蕻”代替“红”。1936年这个笔名在《文学》月刊上发表短篇小说《鴜鹭湖的忧郁》时第一次使用，王统照觉得“粮”不像一个人名，将其改为“良”，于是成为“端木蕻良”。

　　端木蕻良是他最重要的使用最多的笔名。此后，他的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及电影剧本、戏剧、诗歌、散文等均署此名。

　　金咏霓

　　取楚辞“虹霓纷其朝霞兮”之意，抒发向往曙光之心情。1941年在主编《时代文学》月刊期间，这个笔名端木曾用过两次：一次是在为萧红的短篇小说《小城三月》做插图时，一次是在发表他自己所作指画鲁迅像时。

　　红楼内史

　　端木从小爱读《红楼梦》，从事文学创作后兴致始终不减。他搜集了各种版本的《红楼梦》加以比较，感到诸家续本都不理想，甚至对流行最广的高鹗的后四十回也颇不满意。因此，他欲另起炉灶续写《红楼梦》，并针对高鹗的号“红楼外史”，自号“红楼内史”。由此可见其雄心之大。1943年他写了一部十余万言的五幕剧《红楼梦》，对后四十回做了不小的改动。著名诗人、南社老人柳亚子十分赞赏他对《红楼梦》的研究，称之为“红学大师”（见《关于<红拂传>及其他》）。1941年在香港编辑《时代文学》时，端木首次使用这个笔名发表了《红楼梦赋叙》，由是观之，这个笔名多用于发布诗词。

　　辽东公子

　　这是柳亚子对端木的戏称，初次使用是在一首诗中。这是因为端木家在辽宁，属辽东半岛，又是出身地主家庭。后来，这名字就在朋友中间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