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贪图斋主 王德柱


  1975年海城地震的时候,我刚好十一岁,记得在2月4日(农历腊月二十四)大地震的前几天,就有过几次零星的小震,可惜,在真正的带有破坏性的大地震之前,村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地震,更缺乏相关的防护知识。自然,对明显的诸多大地震的前兆,村人们并没有足够应有的重视,当然对大地震之前出现的一些异常的现象,人们也就在谈论了一阵子之后,淡忘了。



  记得奶奶家的老母鸡一反常态的惊恐的往房顶上飞,我奶奶还骂了好几句。那时,村里还有几个大水泡子,在其中一个大点的泡子中间,竟然莫名其妙的融化了一大快,这在寒冬腊月可是稀罕事,最令人不解的是甚至还有鱼儿自己往上蹦。


  其它种种令人不解的事情也相继出现:我家所在的第五生产小队的一匹大骡子在牲口棚内再也呆不下了,竟拼命地往外挣,其结果不但扯倒了马槽子,还连带将本来就不太结实的牲口棚的檐柱子拉倒了,导致破败的牲口棚的前坡几乎塌落到地面,于是,原本在牲口棚内的十几匹大小骡马悉数被拴到露天饲养……。


  遗憾的是,尽管有不少的地震前兆,但在缺乏相关地震知识的村人眼里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自然,也没有被反映到上级有关部门。



  由于很快就要过年了,在物资匮乏、供应紧张的年月里的我们这些小孩子大都沉浸在即将过年的热切(眼巴巴)盼望中,大多数人家都准备好了过年用的好嚼谷:猪肉,豆腐,粉条… 。那时候,这些就是过年所能享受到的最好最佳最美的食物了。我家也大体如此。


  那时候,人们一到天黑就要睡觉了,由于是两顿饭,晚饭早已经吃完,电视机长得什么模样,村人们还没有想象出来,有电匣子或者收音机的人家也很罕见。同大多数村人的一样,我家在六点多钟的时候就将棉被铺到了火炕上,习惯于早睡早起的母亲最先钻到了炕头的被窝里,父亲坐在炕沿上,我和妹妹、弟弟则围在父母亲身边嬉戏。


  约莫是七点二十分左右吧,我家前边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响了,村人都很熟悉的大队支书尚胡三的声音焦急的传了出来:“社员同志们,上级来电话了,说近几天可能有大地震,就是房子能被震倒,住在旧房,破房的人家最好到住新房,好房的亲戚家里去躲一躲…..”



  因为隔着窗户的缘故,听得不是很真切,母亲就要父亲带我们到门口去听,在堂屋前门口,我挤在了最前面,妹妹紧挨着我,弟弟小,那时他好像是六岁吧,也往前挤,结果一脚踩到了前门西侧的地炉坑子里,小鞋掉了,父亲则一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摸索着在地炉坑子里找鞋。


  这时,大队书记尚胡山的声音可是清晰多了“住旧房的人家最好到住新房的亲戚家里躲一躲….”由于连续喊叫了好几遍,声音有些颤抖或者沙哑….,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大地一下子抖动起来,就像正在行驶中的公共汽车遇到紧急情况,司机一下子踩了急刹车一样,与此同时所有能见到的灯光都熄灭了,正在声嘶力竭苦口婆心动员大家出来躲避的尚胡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那一瞬间,可真是万籁俱静。


  可能是下意识吧,懵懂惊恐慌乱中我和妹妹、父亲、弟弟就到了院子中间,是跑过来的,好像不是;是爬过来的,也不;对了,好像是被一股气浪带过来的,惊悚喘息未定,我家跑出来的四个人便不约而同的对正在颤抖中房子的呼喊,在哭爹喊娘(用鬼哭狼嚎更恰当)和墙塌瓦落,盆碗碎裂等诸多声音的混合声中的母亲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在天边阴森昏黄的地光所反衬的黑暗中,好像母亲是连摔了三个跟头才逃出来的: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从炕头上冲到地上,摔倒爬起后,再冲到堂屋地下(就是厨房),再次爬起后才终于冲到了安全的院子中间,而后再次跌到,当然还伴随着恐惧万分的尖叫声。


  待第二天情绪稳定下来,我们看到火炕与堂屋之间的土坯墙整个倒向了火炕上,值得庆幸的是母亲虽然早早躺到了炕上,但因为她躺的是在炕头的位置,由于土坯塌落的势能较小,所以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本文标题:我亲身经历的海城地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