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打工10年回乡买地 村干部百般阻挠 拆地基时挖出一本民国账簿
没想到表哥这次回来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他走的时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后生,背着缝了三道的旧书包,里头装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他妈包的荞麦馍。那是2010年,村里的地刚被征完第二批。征地那天,好多人坐在地头抹眼泪,表哥没哭,他爹倒是抽了两口烟,烟头烫了手也没察觉。
他们家那块三亩多的水浇地,种了十几年的玉米,去年刚换成了西红柿。老支书说这地是”城市发展的需要”,给了一亩三万,还承诺安排工作。工作没下文,钱倒是到手了。表哥他爹把钱装在一个铁皮罐子里,埋在了屋后的石榴树下。表哥走的那天,扛着锄头把钱刨出来,一沓一沓数给他。
“外头不好混,”他爹说,声音干涩得像夏天的井底,“兜里揣点钱,别饿着。”
表哥点点头,把钱放进内衣口袋,拍了拍。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直到去年冬天。
表哥回来那天,村口的老槐树已经被锯了。那棵树至少有七八十岁,树干上刻满了名字,有的已经模糊,随着年轮往里长。他拎着两个行李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那会儿我正在村口的小卖部买烟,隔着橱窗玻璃认出了他。
“老弟!”我喊了一声,他回头,脸上是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睛里却闪着我从没见过的光。
“回来了。”他简单地说,嘴角微微上扬。十年城市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多,只是皮肤黑了些,身材也结实了不少。走路的姿势倒是变了,不再是农村人特有的那种拖沓步伐,而是有种城里人的干脆利索。
“买地,盖房。”他一边往家走,一边说。
我愣了一下:“买地?”
“嗯,攒了点钱,够用了。”他没多说,只是看着前方,好像在规划什么。
村里已经很少有人盖新房子了,年轻人都出去了,老人们住着祖宅,慢慢等死。表哥这个决定让我有些意外。他家老宅在村西头,一进去就是一股霉味,屋顶漏雨,墙角生蘑菇。他爹早些年摔断了腿,落下残疾,他妈有心脏病,常年吃药。这些年就靠政府低保和种点菜地过活。
表哥回来的第三天,就去村委会找村主任谈买地的事。我去他家送炒鸡蛋时,他妈眉飞色舞地给我讲,说表哥在城里做装修,手艺好,攒了六十多万。这在我们村,几乎可以算是个小富豪了。
“他要在村东头的荒坡上建房子,”婶子抹着眼泪说,“说是要带我和他爹过去住,还要开个农家乐。”
我心里替表哥高兴,毕竟能在外头有出息,又想着回乡发展,是件难得的事。
可事情很快就不对劲了。
村主任姓高,五十出头,肚子像怀了八个月,走路的时候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摇晃,跟个活神仙似的。他家的彩钢瓦房是村里最早盖起来的,占了村口的风水宝地。上头吹什么风,他总能提前知道,村里的好处也总是往他家流。
传言高主任的儿子在县里当交警,平时没少收黑钱。去年县里来了巡视组,把他停职了。高主任愁得好几天没出门,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儿子又回去上班了。
表哥第一次去找高主任,被晾在办公室外面两个小时。第二次去,高主任正打麻将,让他明天再来。第三次,高主任才不情不愿地见了他。
“荒坡那块地不行,”高主任嘴里叼着根牙签,“那是集体用地,不能随便买卖。”
表哥不信,拿出了规划图:“我查过了,那块地没有规划用途,按政策是可以申请的。”
高主任眯着眼睛笑了:“你小子在外头学了几天法,回来就想教我做事?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
这事后来传开了,村里人都在猜测高主任为什么不同意。有人说那块地其实早就被高主任看中了,准备留给他儿子以后开发;也有人说是因为表哥当年和高主任儿子有过节,这是在记仇。
表哥没放弃,他去了县里国土局,查阅了资料,又找了个在市里工作的同学打听政策。两个星期后,他拿着一堆文件回来,直接去了乡政府。
那天我在乡政府送货,正好碰见表哥从乡长办公室出来,脸色不太好。
“咋样?”我问。
“乡长说考虑考虑,”他苦笑,“八成是高主任先打了招呼。”
我拍拍他肩膀:“别灰心,咱们村现在不是换届选举吗?过几天选个新主任,没准就好办了。”
谁知道表哥摇摇头:“换届是假的,高主任已经定下来了,这次选他侄子。”
村委会换届选举那天,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村部的院子里贴满了标语,还摆了几张桌子。我和表哥去的时候,高主任正领着几个老人在填票。
投票很快结束了,结果和表哥说的一模一样——高主任的侄子高建军当选了新主任。老高慢悠悠地走到表哥面前,眼睛里满是得意:“小伙子,啥事得按程序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想到的是,就在高建军上任第二天,县里突然发了个文件,说是要发展乡村振兴项目,鼓励返乡创业。表哥立刻拿着文件去找了新主任,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建军居然点头同意了。
“他答应了?”我不敢相信。
表哥嘿嘿一笑:“我跟他说了,如果我的农家乐开起来,每年给村集体上缴两万管理费。”
原来是动了钱的念头。这事传到老高主任耳朵里,他气得不行,但新政策摆在那儿,他也没辙。
就这样,表哥终于拿到了批地手续,按每亩三万五的价格,买下了村东荒坡上的五亩地。那块地荒了多年,长满了杂草和小灌木,还有村里人偷偷倒的垃圾。表哥花了一周时间,雇了两台挖掘机,把地平整出来。
工地刚开始动工,就出了事。
挖掘机在平整地基的时候,挖到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挖不动。表哥让司机换个地方挖,没想到又碰到了砖墙。仔细一看,那下面居然是一个旧地基,看样子年代久远。
“这底下是不是有古墓啊?”挖掘机师傅开玩笑说。
表哥摇头:“不像,倒像是旧房子的地基。”
按村里老人的说法,解放前这一带是许家的地盘。许家在民国时期是远近闻名的大户,有上百亩良田,还开了个油坊。后来解放了,许家人不知去向,房子也拆了。
表哥让挖掘机小心地挖,很快,一个地下室的轮廓显现出来。那是用青砖砌成的小房间,顶部已经塌陷,但四壁还算完整。
我和表哥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屋里有股霉味,地上全是烂木头和砖瓦。表哥拿手电筒照了照,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铁皮盒子,已经锈迹斑斑。
“别碰,”我紧张地说,“万一是文物呢?”
表哥不听,已经把盒子拿了出来。盒子不大,比鞋盒稍小,上面落了厚厚的灰。他用袖子擦了擦,小心地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本发黄的账簿,还有几张纸币和一枚铜钱。账簿的封面上写着”许家账目,民国二十五年”。
表哥翻开账簿,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记录着各种收支。最后几页似乎是一封信,表哥仔细读了读,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把账簿合上,小心地放进包里:“先保存好,回去再看。”
那天晚上,表哥把我叫到他家,锁上门,拿出了那本账簿。
“你看这个,”他指着最后几页,“这是许家当年的家主写的。”
我凑过去,只见纸上写道:
“兵荒马乱之际,家产难保。今将田契地据暂埋于后山石洞,待局势稳定,再行取出。如有变故,吾儿可循此记寻回家业……”
后面还详细记录了一个地点,说的是村后山上的一个石洞。
“这是个藏宝图啊!”我惊讶地说。
表哥却皱着眉头:“不对,许家的地早就分了,哪有什么契据还有效?”
第二天一早,高建军就带着几个人来到工地,说是接到举,这里可能有文物,需要停工检查。
“什么文物不文物的,”表哥不高兴地说,“就是个旧地基。”
高建军却不由分说,贴了封条就走了。中午的时候,县文物局的人来了,带走了那些砖头和瓦片,说是清代建筑的遗迹,需要保护。
表哥傻眼了。
那天晚上,高主任亲自登门,笑眯眯地对表哥说:“小伙子,你那块地怕是不能建房子了,文物局要划成保护区。这样,我给你换个地方,村西头有块地,也是五亩,我做主,同样的价钱卖给你。”
表哥把老高请进屋,给他倒了杯茶。那茶是上好的龙井,表哥特意从杭州带回来的。老高喝了一口,砸吧着嘴:“好茶。”
“高叔,”表哥慢条斯理地说,“那块地是不是和许家有关系?”
老高的茶杯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什么许家?我不知道啊。”
表哥没再问,只是点点头:“那行,明天我去看看村西头那块地。”
等老高走后,表哥对我说:“他心虚了。”
“你怀疑他知道什么?”
表哥拿出账簿:“许家的地契肯定还在,而且很可能在后山那个石洞里。如果能找到,至少能证明这块地的历史。”
我摸了摸下巴:“你是想借此讹诈高家?”
“不,”表哥摇头,“我只想知道真相。”
第二天一早,我和表哥偷偷爬上了后山。按照账簿上的描述,石洞应该在山顶向南第三棵松树旁边。可山上的景象早已物是人非,松树砍得只剩几棵小树苗,根本认不出来。
我们找了一上午,一无所获,正准备下山,突然听到一阵说话声。躲在灌木丛后,我们看到高建军带着两个陌生人爬上山,手里拿着铁锹和探测器,似乎也在找什么。
“就是这一带,”高建军指着一片乱石,“我爷爷说的就是这里。”
其中一个陌生人问:“确定有值钱东西吗?”
高建军压低声音:“许家的地契和金条,我爷爷亲眼见过。”
我和表哥对视一眼,没想到高家早就知道这事!
我们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用探测器在山上扫来扫去。大约一个小时后,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有了!”那人兴奋地说。
三个人立刻用铁锹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们挖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比我们在地基下发现的那个大多了。高建军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叠发黄的纸张和几块金灿灿的东西。
“真有啊,”一个陌生人惊讶地说,“这得值不少钱!”
高建军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契约如果还有效,现在那块地就值几千万了。”
我们看得真切,那铁盒里确实有几锭金条和一沓泛黄的纸张。高建军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装进背包,三人迅速下山了。
表哥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走,我们去县档案馆。”
在县档案馆,表哥翻出了一份1955年的土改档案。上面清楚地记载,许家的产业被定为”地主财产”,全部收归国有,其中就包括村东头那块地。而根据现行法律,这类土地后来多被转为集体所有,归村委会管理。
“所以高家想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表哥冷笑:“他们想用民国的地契冒充自己的祖产,然后去法院打官司,要回土地。现在那一带开发起来了,地价飙升,如果能证明是他们家的,就发大财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他们不想让你在那建房子!”
“对,他们想自己开发。”表哥合上档案,“不过他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
“许家和高家是什么关系,档案馆里有记载吗?”
我们又翻了几个小时的资料,终于在一份族谱记录中发现,高主任的祖父曾是许家的管家,负责看守油坊。土改时,高家被定为贫农,分到了一小块地。
“原来如此,”表哥恍然大悟,“高家想占许家的地,这事他们谋划了几十年啊!”
表哥决定第二天去县纪委举。我们整理了所有证据,包括那本账簿、档案馆的记录,还有我偷偷用手机拍下的高建军挖宝的照片。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开了锅——高建军被人举了,说他挖掘文物,私吞国家财产。县公安局把他和那两个陌生人抓了起来,搜出了金条和地契。
而举人,竟然是高主任!
后来的事情像连续剧一样精彩。高建军被抓后,交代说是他爷爷临终前告诉他这个秘密,说许家的财宝埋在后山,还有地契可以证明那块地是高家的。他爷爷是许家的管家,知道这些秘密。
高主任闻讯后,立刻撇清关系,说儿子不肖,自己不知情。但县里调查发现,高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购村东头周围的地,而且已经和一家房地产商签了合作协议,准备大规模开发。
最关键的是,考古专家鉴定,那些所谓的”许家地契”其实是伪造的!纸张确实是民国时期的,但上面的印章和内容是后来做上去的。而我和表哥在地基下发现的那本账簿,反而被证实是真品。
事情越闹越大,县里派了工作组进驻调查。高主任被停职,接受调查。而那块地,也被确认为集体所有,表哥的买地手续有效。
半个月后,表哥重新开工。在挖地基的时候,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惊喜——地下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居然藏着一个小瓷罐,里面有几十枚银元和一封信。信是许家当年的主人写给儿子的,说家里的地契都是假的,真的早就被国民党军队抢走了,这些银元是给儿子留的路费,让他逃到南方去。
表哥把这些东西上交给了县博物馆,博物馆很重视,说这是研究民国时期乡村经济的重要资料,还给了表哥一笔奖励金。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县里的纸都道了。表哥成了名人,他的农家乐还没开张,预订就排到了三个月后。
去年冬天,表哥的农家乐终于开业了。他把老宅也重新修缮了一下,搬来了爹妈。他爹的腿病找了个老中医调理,居然好了不少;他妈的心脏病也稳定了,整个人精神多了。
开业那天,村里人都来捧场。新来的村主任是个年轻人,县里派下来的,特意送了个大花篮。高主任被双开了,他儿子和侄子都进了监狱。听说高家在县城的房子也查封了,老高现在住在村西头的老宅里,很少出门。
我问表哥:“你当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表哥笑了笑,递给我一杯茶:“我在外面这些年,跑过工地,做过装修,也开过货车。遇到很多人,听过很多事。后来在杭州,我碰到一个老人,是从我们村出去的。他告诉我,我们村以前有个大户人家,叫许家,家产被高家觊觎了几十年。”
“所以你是专门回来揭穿高家的?”
表哥摇摇头:“我就是想回来盖个房子,过安稳日子。不过既然碰上了,就顺手把这事了结了。”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老照片,是他爹年轻时的样子,站在地头,背后是一片玉米地。
“那是咱家的地,被高家用计谋征了。现在,算是有个说法了。”
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很苦,但回味却出奇地甜。
就像这十年来表哥的人生,也像我们这个小山村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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