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师的幸福生活
催眠师的幸福生活推荐文章1:《催眠师手记》迎来第二季 高鸣:像做炒饭
封面新闻记者 吴德玉 见习记者 徐语杨
历时五年,畅销书作家高铭的《催眠师手记》(以下简称“《催眠师》”)系列第二季,终于面世。2010年,作为国内第一本精神病人访谈手记,高铭的《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以下简称“《天才》”)一经出版,受到广大读者追捧,常年位居各大畅销书榜单,至今已经累计销售数百万册。
5日下午,高铭携新书在成都西西弗书店春熙路店举办了读者见面会。
“天才疯子”是寿司 “催眠师”是炒饭
这两部作品皆是以真实案例作为原型,直视当代人的心理底线。
谈及二者区别,高铭说《天才》是直接观察精神病患,展示“非常态人类”的“常态精神世界”,而《催眠师》系列着重写的则是“常态人类”的“非常态精神世界。”
距离第一季,《催眠师手记》第二季的问世之所以耗时五年,除了收集素材和写作外,这些“常态人类”的故事原型反悔,也是导致延迟出版的原因之一。
“和《天才》不同的是,写作《催眠师》明显细致得多,无论是人物背景的刻画还是故事情节的设计,都进行了详细说明。”高铭将创作《天才》比喻为“做寿司”,而《催眠师》则是“做炒饭”。
“《天才》更加还原,把故事写出来就好,像寿司,就是现成的饭。”
高铭认为《天才》的创作更像告文学,而《催眠师》的原型都是身边的普通人。出于隐私保护的考虑,在身份、背景和细节上必须进行加工虚构,所以更像“炒饭”,需要加入各种佐料。这种加工之后的再创造,令本书既保留了纪实档案的真实性,亦增加了如推理小说般的故事趣味。
双重主角 “季播”形式
不同于《天才》的单一主角“我”,《催眠师》同时采用了催眠师“我”和心理分析师“搭档”作为双主角。在现实生活中催眠和心理分析通常是由一个人单独完成的,但是创作上,一个人自说自话过于无聊,所以高铭将其一分为二。两者的角色分工各有不同,类似于左右脑,相互配合。
在阅读时,催眠师相当于导游,读者顺着“他”的思路逐步推进,同时再通过两个人的交谈循序渐进,理解许多复杂案例中的拐点和成因。这样也有一种阅读上的满足感——仿佛自己慢慢拆解了问题所在。
《催眠师》已经出版了第二季,高铭表示接下来也会持续收集素材,让第三季、第四季能够延续下去。
网剧版正在筹划 计划出版短篇集
从“第一季”、“第二季”不难看出,图书《催眠师》带着些许“季播剧”风格,本身从事影视策划的高铭表示,《催眠师》系列的网剧正在努力筹备中,由高铭本人担任编剧。
在《催眠师》第二季之后,高铭将做短暂休息,计划出版一本个人短篇集。他表示内容会涉及方方面面,不止停留在心理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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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师的幸福生活推荐文章2:写在《邪恶催眠师》最震惊悲恸的一段之后
“因为这间房子。”杨兴春抬起头缓缓四顾,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最后他幽幽叹息了一声,看着罗飞说道:“你知道吗,这里其实是一座坟墓。”
对方说得如此认真,让罗飞禁不住也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他知道在这间房子里曾经发生过的可怕往事,但因此称其为坟墓,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呢?
杨兴春略略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两个家的坟墓。”
两个家?一个指的是李军,另一个应该是指杨兴春自己吧。李军的故事罗飞已经了解,可杨兴春呢?他的家为什么也被埋葬在这里?
杨兴春看出罗飞所想,主动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和这房子之间的故事。”他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
“好啊。”罗飞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杨兴春用茶水慢慢滋润着自己的口唇和咽喉,良久之后才吞入腹中。他要讲的那个故事,多半漫长而又曲折。
杨兴春便掏了根烟,自己给自己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屏气片刻,又将从肺部返上来的烟雾从鼻腔中喷出。伴随那烟雾同时而出的,还有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口烟抽完,他又开始继续讲述。
“几天之后,那起抢劫杀人案破了,我们终于能歇上口气。这时我想起好多天没见着俩孩子了,于是就给秦燕打电话,想约个时间去看看,但对方的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我有点不放心,干脆下班之后直接过去。在屋外敲了半天门,也还是没人应声。后来对门的邻居正好回家,告诉我说有一个礼拜没见着秦燕了。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前几天秦燕来取钱的时候说过俩孩子都在家,而她自己却一个礼拜不见踪影,这意味着什么?这下我也顾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赶紧叫锁匠来开锁。
“门一打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我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三月份那次进屋的时候,屋子里也很臭,但那只是屎尿的臭味。而这一次的臭味明显不同。身为警察,我太清楚这种臭味意味着什么了……”
杨兴春把香烟凑到嘴边,再次深深地吸了起来。他一口接一口地,烟雾吞吐不停。他想借这烟雾冲淡在记忆中萦绕不去的那股恶臭,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那气息早已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永难消散。
真正有意义的,是要鼓足勇气去直面那段回忆。
“我一步步走进屋内,很明显那股臭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卧室的门也关着,但是从门板和门框的缝隙来看,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而已。我伸手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我有些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大块抹布。正是这抹布卡死了门板和门框之间的缝隙,使得卧室这扇门关得很紧。当我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我的心蓦然一沉——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来秦燕经常外出不归,可是却没人在屋外听到过孩子的哭喊。”
“因为秦燕用抹布把卧室门卡死了,所以两个孩子无法离开卧室。她们只能在卧室里哭喊拍门,而这些声音无法穿过客厅传到屋外。”当罗飞说出这个残酷的真相时,他的心也痛得阵阵揪紧,他忍不住要追问,“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不想让孩子跑出来,也不想让别人听见孩子的哭喊。她觉得这些事会让自己很没有面子。”
“她自己又不回家,这不是刻意把孩子往死路逼吗?”
“也许她出门的时候还是想着要回家的,但是真出去了又管不住自己,尤其是吸了毒品之后。”
罗飞摇摇头,觉得无法理解,但他知道,这些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他更进一步想到:自己现在正身处事件发生的现场!这让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目光向着不远处的卧室看去。
那扇门仍然虚掩着,依稀之间,罗飞似乎听见了急促的拍门声和凄厉的哭喊。他逃避般收回了目光,同时喃喃说了声:“太惨了。”
“是的,太惨了。”杨兴春跟随着罗飞的话语,在随后的十多秒钟里,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像是一具穿越了时空的雕塑。后来他终于缓缓转头,目光同样看向了那道卧室之门,而他的记忆亦随之走入那片最终的禁忌之地。
“我用力把那扇门推开,随后便看到一副地狱般的惨状。那个叫作娇娇的婴儿,曾经多么的乖巧可爱。此刻她却以一种可怕的姿态横尸在床,她那残缺不全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正散发出阵阵恶臭。”说到这里,杨兴春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想从那段记忆中挣脱出来。
罗飞在沉默中等待了片刻,追问道:“李梦楠呢?”
“李梦楠……”杨兴春睁开眼睛看向罗飞,“你应该知道的,她侥幸活了下来。”略作停顿之后,他又补充道,“我进屋的时候,这孩子就躺在卧室门边,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我猜她肯定是竭力想要打开卧室门,好逃出去。可是这门大人在外面推都费劲,她怎么可能从里面拉得开?”
李梦楠毕竟比李梦娇大了三岁,已经具备相当的独立行动能力。而秦燕离家时也在卧室里多少留下些饮食,所以李梦楠才能在这场悲剧中幸存吧。
不过还有一个情节,杨兴春为何始终不提?罗飞只好又主动询问:“那黑娃呢?”
“黑娃?”杨兴春好像不明白罗飞在说什么。
“秦燕家养的一只狗。你在现场难道没有看见吗?”
“你说那只小黑狗啊?”杨兴春又吸了一口烟,说,“我知道。那是五月头上秦燕从外面抱回来的,它的名字叫‘黑娃’?其实我不太支持她们养狗。不过李梦楠好像特别喜欢,我看她和小狗一块玩得挺开心的,也就默许了。现在回想,这又是个错误。如果没有这只狗的话,娇娇也不会那么惨。”
“怎么了?”
“有些细节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既然你都问了……”杨兴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我进到卧室的时候,那狗正在吃娇娇的尸体。”
原来如此,罗飞深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杨兴春刚才用了“残缺不全”这四个字来形容女婴的身体,又难怪“黑娃”二字会成为李梦楠记忆中的梦魇!
“现在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吧?当我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娇娇曾用她的小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胳膊,好像我成了她的救世主,可我最终没能救她。后来我把她的尸体抱走的时候,我记得那种感觉,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分量。但曾经这也是一个生命啊!她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地存在过。而她的一切,都已被这间屋子所埋葬。”杨兴春神伤地诉说着,最后他抬手指向四周的空间,看着罗飞问道,“你说说,这是不是一座坟墓?”
“对秦燕一家来说,是的。可是对你来说又为什么呢?”罗飞和杨兴春对视着,“你的故事,是不是只讲了一半?”
杨兴春把最后一截香烟抽完,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先前的悲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决绝和坚毅。最后他把烟屁股按在桌上,狠狠地掐灭。这时他突然又笑了,反问罗飞道:“其实你真正感兴趣的,是另一半的故事,对吗?”
04
“那天我推开卧室门,走进了那间屋子。屋子里有两个孩子。李梦娇死了,李梦楠活着。死了的那个固然很惨,而活下来的呢?嘿嘿,未必就会幸福。”杨兴春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嘟嘟地连喝了好几口。那茶已经有些凉了,但他仍喝得酣畅淋漓。或许他本无意品味茶香,他只是话说得有些多,需要一点茶水来解渴。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亦点头道:“在幼年时期遭遇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给李梦楠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种创伤的影响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消除。”
以上是来自周皓辉《邪恶催眠师》中的一段对话。之所以原文不动的摘录下来,不嫌冗长的给读者看,是因为这算我看过的最令人震惊且久久不能平复、甚至一度落泪的片段之一。我必须对它保持一种虔诚的尊重。虽然是小说的虚构情节,可惜,这段情节却是有现实原型的,也就是2013年发生的震惊全国的南京饿死女童事件。
不负责任的母亲、各扫门前雪的邻居、疏于值守的警察、在地狱中幸存/死去的孩子。。。同样的情节在现实中上演,在我们这一和谐的社会主义国家上演,共同富裕的口号目前一再提上日程(虽然事件发生在2013年。)一个鲜活的、乖巧可爱的小生命的丧失,使得被隐藏于幽暗的不见天日的冻土下面的真相浮出水面,它深深的刺痛了国家和人民。我们永远无法亲历,在那间幽闭恐怖的、犹如黑洞吞噬一切的小屋之内,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挣扎和搏斗。真相令人呕吐、惊惧,更是引人落泪。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内,人的尊严荡然无存,只剩余与动物的尖牙相互撕咬、搏斗的本能。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生存斗争,是濒临绝境的生存游戏,是逼至极限的疯狂本性,更是和平年代的人伦悲歌。然而,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如此了吗?是这些一个个有人形的有形魔鬼吗?比如女童的母亲?不,不是,而是那无形且一辈子也永难消除的心魔。
文中李梦楠后面患上了幽闭恐惧症。这太正常不过了,不对吗?不患上才不正常。然而夸张的是,李梦楠改名了,被另一个家庭所收养,她小时候这段恐怖的记忆被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不自觉而理所当然的永远封存,她像每一个正常家庭的小女孩一样幸福的长大了, 然而只要在她耳边叫“黑娃”两个字,她就会神奇般的马上晕厥。神奇吗?这真的神奇吗?如果知道真相的人,只会一声沉重的叹息。我不懂心理学,也不懂催眠机制,小说如此编排,真的只是为了推进小说的情节发展吗?我的理解是这是一个沉痛的警告,一个不敢大声喊出的疾呼。作为父母如何恪守本分,我们这个社会如何关爱孤儿,如何保障底层人的基本尊严,如何实现正义公平的题中之义,就是要做一把利刃,挑破人性阴暗的脓疮,剜出和谐社会的毒瘤,引发深深的思考和讨论。
所幸这个故事还有一个温暖的后续。民警杨兴春,为了守护李梦楠,给她抚平心灵的永恒创伤,力争她的抚养权,制造了她不负责任的亲生父亲的误伤而死,而自己也失去了警察的光辉职业和未婚妻的甜蜜爱情,并且最终成为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最后以死谢罪,不惜被砸成肉泥只留下另一个人的手指以造成警方误解,就是为了李梦楠那段尘封的恐怖记忆永不再开启。我为李梦楠而庆幸,却为杨兴春而哭泣。沉默的守护者....是的。当守护成为一种责任,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我愿用我的生命与鲜血,换取你的新生。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零落成泥碾作尘。。。而你永远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催眠师的幸福生活推荐文章3:(全)再见了,我永远的爱人
我被催眠了。
浑噩间,我听到催眠师说:“催眠很成功,等阮小姐醒来,就会爱上她见到的第一个人。”
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吗?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姜子泽。
他眼底爱意流转:“姻姻,还记得我吗?我叫姜子泽,你谈了七年的男朋友。”
我扫过病房里的所有人,然后如他们所愿,点头认下。
可我心里清楚,他不是。
……
被催眠的半年后,姜子泽向我求婚了。
我看着他指间的铂金钻戒,说不出答应的话。
许是我沉默的太久,姜子泽冷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你不愿意?”
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我接过戒指带上:“我只是太高兴了。”
“子泽,你不是说我们相爱了七年嘛,我应该也一直在等你求婚。”
闻言,姜子泽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他,故作疑惑:“怎么了?”
“没事。”姜子泽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我还想再问,门铃却忽然响起。
姜子泽转身走去开门。
我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无名指的戒指,很简单的铂金素圈,中间嵌着颗钻石。
姜子泽出身书香世家,年纪轻轻就是享誉盛名的画家,经常被人称为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即。
我曾经也画画,可惜后来发生了些变故再不能执笔,现在只是个三流小说作家。
无论怎么看,这桩婚事都是我高攀他。
可我心里却生不出半点高兴,反而有根线拉着我不断下坠……
“子泽,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画展就要开始了。”
女人的声音乍响在客厅里。
我抬眼看去,就瞧见姜子泽的经纪人施米米走进来。
看见我后,她眼底的轻蔑鄙夷丝毫不掩。
她收回目光,伸手就去解他颈前的领结:“领带选的这么素,要是没了我,你该怎么办?”
那个领结,我十分钟前才替姜子泽系上。
我看着没有阻止的姜子泽,攥手上前,特地用带着戒指的左手握住了施米米的手腕。
“子泽不喜欢太艳的,米米,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我无视脸色难看的施米米,重新将领结给姜子泽系上,又亲昵替他整理好衣领。
“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商量结婚的事。”
姜子泽将我抱进怀里,吻了吻我额头:“好。”
我顶着施米米刺在背上的尖锐目光,将姜子泽送出门。
目送着他们的车驶远,我才回到工作间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夜色深沉。
姜子泽迟迟未归,我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恋爱时期的过往一齐涌上。
我们在摩天轮中亲吻,在旋转木马上拥抱……
可当他回过头,那张脸却不是姜子泽!
我心口一阵钝痛,陡然惊醒,才发觉门外有灯亮着。
姜子泽回来了?
我疑惑起身走出去,就看到工作室里,姜子泽正在烧着一些画像。
那些纸上画着同一个男人,正面、侧脸、坐行睡卧……每一张都栩栩如生,我甚至从画里感受到画家对画中之人的用情至深。
而那画上男人的面容,竟和我刚刚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可诧异的是,这些画每一个落款都签着我的名字。
“这些……都是我画的吗?”
姜子泽看了眼我,声音凉淡:“嗯,只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你不用管。”
不重要么?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疼的紧缩成一团。
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拿过那画像。
姜子泽却一把将手里的画尽数扔进了火里!
“哧!”
火焰猛然燎起,瞬间吞噬了画像上男人的脸……
第2章
不过几分钟,那些画像便只剩一捧灰尘。
我蜷缩的心却不肯舒展,一阵接一阵的往外泛疼。
姜子泽看着那堆灰,紧绷的背放松下来。
他过来环住我的腰,深深埋进我的颈窝:“阮姻,我爱你。”
爱我?可他身上明明还留着施米米的香水味。
再想到这半年来我手机里收到的那些姜子泽和别的女人拥抱亲吻的照片……
若是这样也能被称作爱,那姜子泽爱的女人一定能绕护城河一圈。
我想着,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算是安抚。
姜子泽又精神起来:“姻姻,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西式还是中式?或者我们直接旅行结婚?”
我望着那摊灰烬,沙哑回答:“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
“那就西式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他抽出搂在我腰间的手臂,打电话给婚纱店预定明天的行程。
我看着打着电话走远的男人,转身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婚纱店里。
姜子泽来回挑选,把店内的婚纱都让我试了个遍。
直到最后一套,他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很美,就这个吧。”
“一会儿我们回岳父岳母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姜子泽安排的面面俱到,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回去的路上,他因为画廊有事突然离开,我只好独自回到爸妈家宣布与姜子泽的婚讯。
二老愣了一瞬,接着眉开眼笑。
或许是我神色过于平淡,父亲沉声敲打:“子泽家世显赫,又是青年才俊,能嫁给他是你的福气。”
母亲也赞同的点头:“结婚了就早些生个孩子稳定下来,你也不用再做那些不入流的工作。也省得你再想以前的那些事。”
“以前什么事?”我抬眸反问她。
母亲一哽,打了两个哈哈岔开话题。
我懂事的没有再追问。
在爸妈家吃过晚饭后,我回到和姜子泽的家。
不想刚到门口,就见路灯下两道熟悉的身影紧拥在一起。
是姜子泽和施米米。
我想我该生气,可心里却升不起一点儿波澜,最后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施米米看到了我,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阮小姐。”
姜子泽也转头看来。
视线相交的那刻,他推开施米米大步朝我走来。
“回来怎么不叫我去接你?累不累?”
他想要牵我的手,我没躲,只是凝着他好看的眉眼轻声问:“昨晚画像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姜子泽脸色骤变,又竭力维持镇定:“模特,你问他干什么?你们又不熟。”
“这样吗?”
我垂眸抽回了自己的手,独自走进了别墅。
卧室里一片黑暗。
我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脑海里尽是昨日画像上那个男人的面容。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应该爱姜子泽。
毕竟催眠师说过,催眠后我会忘记过往,爱上自己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
可要是,催眠根本没成功呢?
我打开灯,从书柜深处拿出一张那个男人的素描。
画像上,他穿着藏青制服,胸前警徽熠熠生辉。
我仍旧记得画中人,记得我与他七年恋情,记得他的每一个笑容,我们的每一个拥抱和亲吻……
可是他死了。
想到这,心尖溃烂的伤口又涌上深入入骨髓的痛意。
眼里的泪意就快要忍不住,我小心翼翼的收起画像,唯恐它被泪水打湿。
接着打开网站,开了一本新书,一字一句敲下简介——
【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他突然的死去,让我们的爱情被迫换了主角。】
【但我会永远记得,我爱的人叫贺南屿。】
【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第3章
敲完这句话,我脸上已经一片冰凉,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写下去。
脑子又回想起姜子泽的那句“我叫姜子泽,是你谈了7年的男朋友”。
多可笑。
我和贺南屿的7年,变成了我和姜子泽的7年。
悲痛就像洪水,渐渐将我淹没在这无边的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我赶忙关掉网页。
下一秒,姜子泽推门而入,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近在咫尺,我发红的眼眶无法躲藏,只能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
姜子泽怔了一瞬,抚上我的脸:“哭什么?是因为我和施米米?”
他以为我在为他和施米米拥抱而吃醋?
我哑然。
然而姜子泽却更加笃定,他满眼疼惜的拥住我:“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就再不和她来往了。”
姜子泽信誓旦旦,我的脑子里却满是贺南屿。
恋爱七年,他从不和别人暧昧不清,给足了我安全感。
我知道不该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可越和姜子泽相处,我对贺南屿的爱就越深。
“姻姻?”姜子泽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抬起手拍了拍他宽阔的背:“施米米只是你的经纪人,我不生气。”
姜子泽冷峻的脸色柔和下来:“那就好。姻姻,以后有什么不高兴都可以说出来,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我沉默着,任由他加深这个拥抱。
这天,姜子泽突发奇想将我带到画廊:“我决定把婚礼场地定在这儿。”
他边说着,边拉着我往里走。
一进门,施米米的目光就如针刺来。
三天不见,她憔悴不少,看见姜子泽揽着我,她脸色又苍白不少,却难掩眼里的嫉恨。
我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听着姜子泽讲到时候怎么把这里布置成婚礼现场。
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姻姻,要不要给我画一张肖像?”
我猛地攥紧手指拒绝:“子泽,我已经很久……”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牵着我来到内院的画室中,又准备好纸笔。
姜子泽眼里满是期待,我不得不拿起铅笔。
可手却止不住的发颤,脑子里满是贺南屿锋利的眉眼,笔挺的鼻梁和常常抿起的薄唇。
回忆间,纸上已经画下清晰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瑞凤眼。
我猛然回神,才发现姜子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旁,深邃的桃花眼里恍若盛了一汪寒潭。
我攥紧了铅笔:“我……”
“你出去透透气,我突然想起这里有幅画还没弄完。”他抽出我掌心的笔,脸色沉沉。
“嗯。”
我没有犹豫的转身,在姜子泽晦暗的目光中快步出门。
画廊外是公园,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我刚在长椅上坐下,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走来。
是贺南屿的父亲!
我表情骤变,转身准备逃走。
贺父的声音却先一步从背后传来:“姻姻……”
我脚步一顿,眼眶发酸。
贺南屿去世前,我和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如果他没有死在执行任务中,我现在应该要叫贺叔叔一声“爸”。
可自从他死后,我很少再见贺家人,也从未却去过他的墓碑一次。
我竭力压下心尖的痛,回眸强撑起一抹笑:“贺叔叔……”
贺父点了点头:“听说你要和姜家的继承人结婚了。”
“是……”
贺父眼里闪过欣慰:“挺好的,要是南屿知道你走出来了,一定也会很高兴,毕竟他的遗愿就是希望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
我真的走出来了吗?我不知道。
但我确实是因为贺南屿的这句话才会假装忘了他,顺从父母的意愿与姜子泽在一起。
可是却没人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忘记一个爱了七年的人?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不爱的人朝夕相处,为他生儿育女,渡过这漫长的几十年?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像有刀尖绞动,痛的说不出话。
又强撑着聊了几句,贺父才转身离开。
直到他背影消失,我才收回视线,准备回画廊。
不料一转身,就发现施米米和姜子泽站在背后,前者愤恨怨毒,后者脸色冷沉。
我呼吸一窒,他们听见了?
不料还没回神,施米米快步过来,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第4章
这一巴掌铆足了劲,火辣的痛感从脸上传来。
施米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子泽冷声制止:“米米,回画廊去。”
施米米瞬间噤声,恨恨剐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我看向姜子泽,男人黑沉的眸子里满是淡漠。
无尽的疲惫瞬间涌上心头,我想把一切说清楚,终止这样的关系:“姜子泽,我们……”
“我带你去上药。”姜子泽牵过我的手,往画廊里走,“之后我们再去看看婚礼还缺什么。”
话被骤然打断,我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只能任由姜子泽拉着往前走。
对刚刚的事我们都只字不提,好似它不曾发生过。
婚礼照旧,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婚期。
我原以为我会平静接受,却难以遏止的焦躁起来。
姜子泽发现了异常,调笑着开口:“婚前焦虑了?要不带你出去转转?”
我还没回答,就被他拽着出了门。
游乐场人来人往。
从我踏入这里开始,脑海内和贺南屿的过往顿时清晰起来,我们在摩天轮中亲吻,在旋转木马上拥抱,在过山车上十指紧扣,在众人的祝福下定情……
回忆如锯齿,一下接一下磋磨着心尖。
我试图将手抽出姜子泽的掌心:“我不想在这里……”
他却死死扼住我的手腕:“来都来了,不如好好放松放松。”
说完,他强行拉住我把所有的项目玩了个遍。
接着姜子泽又带我去了郊外的观澜涧,这里……是贺南屿向我求婚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了姜子泽的意图。
他要带我重新走过我和贺南屿去过的所有地方,用新的记忆覆盖掉过去。
待到有天我故地重游,想起的不再是贺南屿,而是姜子泽。
这个认知如刀凌迟着我的心,我抗拒这样的事发生,挣扎着想要逃。
可姜子泽却盯着我的眼问:“姻姻,我们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问,直到我说出所有的细节。
可姜子泽不知道,他越这样做,贺南屿的身影就越清晰。
清晰到每一个夜里,我都将那些甜蜜的过去一一回忆,不肯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这之后的几天,他强硬的带着我走遍了这座城市。
结束时已经是婚礼前夜。
姜子泽将我送到我父母家楼下,正要下车,他突然欺身抱住我:“姻姻……”
不算熟悉的墨香包裹而来,我身子一僵。
姜子泽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一天,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姜子泽的妻子,你和我在一起,会比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要幸福。”
我知道他在暗喻贺南屿,可他浑然不知,‘姜子泽妻子’这几个字已经让我如坠冰窟。
我的后半生都要和姜子泽绑在一起了?
我和贺南屿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这个可能让我害怕。
“我先上去了。”我用力推开姜子泽,逃也似的下车回家。
卧室里,洁白的婚纱立在穿衣镜旁。
姜子泽是艺术家,挑的东西自然是昂贵美丽,完美无缺。
可我脑子里却只有贺南屿为我选的那套素婚纱,不贵,却是贺南屿用了三年奖金买的。
他爱我如生命,我如今却要嫁给别人。
涩意蔓延眼眶,我无法承受的蹲下身,环抱住自己。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姜子泽的消息发了过来:“早点休息,明早7点,我来接你。”
我盯着那刺眼的手机屏,手不住的攥紧,倏然起身离开。
另一边,姜家。
姜子泽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7点,准时到阮家敲门接亲。
亲朋好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催促着阮姻快出来:“嫂子快出来,别让姜哥再等了。”
可房内轻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姜子泽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阮母找来备用钥匙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姜子泽脸色冷沉。
他身后,众人的笑也都瞬间僵在脸上。
屋内空如一人,只剩那套华丽洁白的婚纱!
——阮姻消失了。
第5章
所有人都在找我。
手机在身旁不断震动着,姜子泽和父母的电话、短信不断涌进来。
我不想接,也不想管。
我抬头,看着警局大门上熠熠生辉的警徽出神。
以往不知道多少次,我都在这里等贺南屿下班。
我们会一起回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亲吻拥抱……
可现在无论我等他多久,他都不会再出现,不会再牵着我的手回家,不会系上围裙做我爱吃的阳春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饱含怒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跑这来干什么?”
我抬眸看他。
姜子泽一贯整齐熨帖的西装此刻满是褶皱,是从没见过的慌张和狼狈。
身边还站着一脸怒容的阮父。
姜子泽将我从地上拽起:“为什么逃婚?”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回答他。
半年前,我刚得知贺南屿的死讯,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日渐消瘦。
姜子泽串通了父母一起骗我,说预约了心理疏导。
我不同意。
后来他们请来了贺南屿的父亲劝我:“南屿如果看见你这样,走的都会不安心。”
我不想贺南屿在九泉下都要为我担心,只能答应。
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他们设的局——
为了催眠我,让我忘记贺南屿,嫁给姜子泽。
但到现在,这些错误该结束了。
我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姜子泽,我很努力试过和好好你在一起,可是……”
“阮姻!”姜子泽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你现在跟我回去,这件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
刺痛从手腕传来,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姜子泽的桎梏。
不想此刻,“啪”的一声脆响。
突如其来的耳光扇得我偏过头,脸上传来热辣的痛感。
我抬头就对上父亲斥责的眼神:“子泽都不计较你逃婚,你还闹什么?”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要是你今天不跟子泽回去,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父亲的叱责不绝于耳。
我听着,只觉得脸上热辣的痛烧进心里。
之前与贺南屿在一起时,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威胁我,因为他看不上贺南屿。
或许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拿来换钱的工具。
我看着父亲,眼眶满是酸涩。
姜子泽侧身拦住我的视线,对阮父说:“算了,我先带姻姻回去。”
接着不等我拒绝,就将我推进车里。
随着汽车轰鸣声响起,我眼睁睁看着那抹警徽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我的心也像是空了一块,什么都无法填满。
半小时后,车抵达姜家。
姜子泽把我带到二楼的画室,摁着我坐下。
“结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重新办婚礼。”
我呼吸一窒:“姜子泽,催眠的事情是你骗我,但我也骗了你,我们之间就到此……”
突然,他粗粝的手指按住我的唇,制止了我未说完的话。
“阮姻,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姜子泽的双眸里满是冷意,“这件事已经定好了,在婚期到来前你就好好住在这里,别再往外跑。”
他说完,起身离开。
我寒从心起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上落锁。
这里窗户阳台都上了围栏,只有一扇门进出。
我只能从外面求救,可尝试着给几个人发信息之后。
他们都觉得逃婚的事情是我太过分,还劝说我好好和姜子泽过下去,没人在乎我的想法和处境。
我无力跌坐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电脑屏幕忽然亮起,右下角不断有消息弹出。
我上前点开,发现是读者的催更信息。
那本记载着我和贺南屿故事的小说,还有人在看。
意识到这点,我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句继续码下与贺南屿的相识,以及他向我表白时说的那句话——
“阮姻,从遇见你开始,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靠近你。”
这行字像烈焰一样灼痛我心。
泪眼朦胧间,他的遗言又在耳畔响起:“姻姻,忘了我吧,幸福平安的活下去。”
可是贺南屿,我已经试着去过你想要我过的生活,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第6章
画室内一片安静,没人给得了我回答。
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铺天盖地压下来,让我难以喘息。
一整天的兵荒马乱,疲惫感漫上,我渐渐睡了过去。
太阳西沉,夜色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刺目的亮色突然亮起。
我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姜子泽坐在电脑前,眉头紧皱,脸色冷沉。
他在看什么?
想到睡前打下的那些有关贺南屿的文字,我心口骤然一紧,立即起身从他的手里抢过鼠标:“别看了!”
姜子泽掀眸看来,眼底满是愠怒:“你就这么喜欢他?哪怕和我在一起,也要记录下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没有再隐藏贺南屿的存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迟迟发觉,不知何时,我竟连提及贺南屿都做不到了。
我垂眸避开他锋利的眼神,缄口不语。
姜子泽却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声音冷如寒冰。
“阮姻,你扪心自问,我还要怎么对你好?你逃婚我不计较。你不喜欢施米米,我二话不说就和她断了,你想要什么我没满足你?”
诘问声如巨石,一块接一块落在心上,沉重的压力如山。
我咽下喉间苦涩:“你很好,只是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姜子泽脸色骤变,冷笑反问:“那你想要什么?贺南屿吗?还是像现在这样用这种死物来缅怀他?!”
说着,他不顾我的反抗,用力将我禁锢怀里,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将小说清空!
那一瞬,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寄托和念想都骤然断裂。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姜子泽,疯了一般的想要将那些内容找回。
可是没有。
姜子泽将一切删除的彻底,就像半年前试图用催眠将贺南屿从我的记忆里清空!
我脱力的呆坐在电脑前,任由无边的绝望裹住心脏,沉入深海。
“以后再让我看见,我就把所有关于贺南屿的东西都烧掉。”
扔下这句警告,姜子泽摔门离去。
我静坐在黑暗中,看着空白的账号很久,才抬起僵硬的手指将被删掉的那些文字,重新打了上去。
贺南屿这个名字,这个人的存在,是我的专属烙印,会被毁坏,但最终都会崭新如昨。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像被人遗忘在了画室里。
出不去,也没有人进来。
直到这天,门突然被打开。
施米米拿着婚纱走进来:“子泽让我来给你送婚纱!”
我没看她,只是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我以为她放下婚纱就会走。
不料她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阮姻!你以为子泽娶你就是真的爱你吗?和你在一起这半年,子泽身边的女伴根本没断过!”
我看着她嫉妒的眼神,心知肚明。
毕竟姜子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施米米都会拍下照片发给我,一张不落。
“想嫁给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似乎是被我的话戳痛,施米米脸色变了变:“你装什么?要是不想嫁给他你就走啊,门就在那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楼画室的大门敞开着。
门外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铺满了金色。
我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往外走。
不想刚到门口,迎面就看见姜子泽走进来。
看到我,他面色冷凝:“阮姻,你又想去哪儿?”
第7章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僵在原地。
见姜子泽回来,施米米也脸色一白:“子泽……”
姜子泽连眼神都没给她,冷呵了声:“滚!”
我看着施米米眼眶骤红,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在眼泪落下之前逃也似的离开。
画室内又只剩下了我和姜子泽。
男人深邃的桃花眼里暗流涌动,像是氤氲着无尽的风暴。
我指尖嵌入掌心:“姜子泽,放我走吧。”
我终于脱离了姜子泽的软禁。
坐上车,我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姜家别墅,回想起姜子泽放我离开前问的那句话。
“阮姻,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
哪里?
我脑子里闪过和贺南屿相处的那七年。
他了解我的所有喜好,不会像姜子泽一样欺骗我。
他会尊重我的每个决定,不会像姜子泽一样强迫我。
他会和异性保持距离,不会像姜子泽一样,左拥右抱,情人遍地……
太多了!
哪怕不说爱情,从相遇的时间开始,姜子泽就已经落下太多。
回忆间,阮家到了。
父亲见我回来,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明天就是婚礼,又跑回来做什么?”
严厉的质问如刀剜进心里,我攥紧手指:“和姜子泽的婚礼取消了。我……从没忘掉过贺南屿。”
贺南屿这个名字让父母的脸色扭曲一瞬。
紧接着,父亲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猛的砸来!
“嘭”的一声闷响,烟灰缸砸在我的额尖,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滴在地板上。
母亲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你胡闹什么!等到你变成大龄剩女,难道还能遇见姜子泽这样家财万贯的人?”
父亲也脸色铁青:“一个没钱的短命鬼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
短命鬼三个字,字字戳心。
我垂在身侧的指骨捏的泛白,盯着他们提醒:“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贺南屿不会死。”
半年前,贺南屿潜入赌场执行任务,抓捕犯罪目标时,为了保护一对来赌钱的中年夫妇,以身挡刀,失血而亡。
后来我才知道,那对中年夫妇就是我爸妈。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不能触碰的伤口,每次回想,都像是拿着利刃一遍遍凌迟自己。
我按下眼里的涩意:“我们家欠贺南屿一条命……”
“你胡说什么,我又没有逼着他救!”父亲厉声打断,胸膛不断起伏。
看着他们心虚却嘴硬的模样,我心里对亲情的最后一点期望也散去。
我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很轻:“我只会嫁给贺南屿,至于认不认我这个女儿,随你们吧……”
丢下这话,我没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踏出家门的那刻,日光炫目。
我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冲上前额。
下一秒眼前发黑,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
彻底晕过去之前,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叫我:“阮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姜子泽那双藏着担忧的眼。
原来晕倒之前的呼声是他。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谢谢。”
姜子泽目光沉沉:“医生看过了,你头上的伤没什么大事,突然晕倒是因为低血糖。”
我点头,刚想说些什么。
姜子泽却率先开口,冷声问我:“阮姻,你知道你得了抑郁症吗?”
第8章
我眼神微闪,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垂眸避开姜子泽的注视。
“你知道!”姜子泽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敢置信,“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向窗外,只说:“这是我的事。”
姜子泽被我的话噎住,满脸愠怒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摔门而出,强势的替我办理了转院。
被迫走进心理治疗办公室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张雅。
也就是半年前听从姜子泽的指示,给我做催眠的人。
我指尖攥的发白,心里满是防备。
张雅将我带到沙发边:“阮女士,不用这么紧张,可以坐下放松一会儿。”
我看着那张柔软舒适的椅子,固执的站着,拒绝配合。
张雅愣了一瞬,只好站着询问:“请问你最近常常感到疲倦吗?”
“是否会感觉孤寂,不想和人说话交谈?”
“有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想法?”
不管她问什么,我都始终保持沉默。
半小时后,她终于放弃。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只看见她在和姜子泽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姜子泽扯开门走进来:“阮姻,你在生病,你需要治疗!”
“我不需要。”我的拒绝比他更坚决。
姜子泽唇角抿的笔直。
无尽的沉默让气氛尴尬又沉重,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1
我接起电话,老师的和蔼声音从听筒传来:“阮姻啊,画室搬迁,你之前画得贺南屿那幅画像还留在这儿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
我呼吸一促,之前画的贺南屿都被姜子泽烧了,没想到老师那儿竟然还有一幅!
“我马上就来。”
说完,我顾不上姜子泽,径直打车去了画室。
抵达时,老师将已经卷好的画递过来:“听说你好久不画了,以前你可是这里最勤奋的学生。”
以前……其实我并没有艺术上的天赋,是贺南屿的鼓励,我才一直坚持。
现在他死了,我也没了画画的动力。
我沉默着展开画卷,上面是记忆里深情凝望的贺南屿。
我珍惜的重新卷起抱在怀里,宛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谢谢老师。”
我抱着画转身出门,却看见姜子泽竟也跟来了。
他站在门口,眸光深邃。
四目相对,姜子泽没开口,下颌线紧绷着。
我将画背好,从姜子泽身边擦肩而过,去了陵园。
这是得知贺南屿的死讯后,我第一次来看他。
指尖拂过墓碑上照片那瞬,才恍然发觉他已经离开我半年了。
我原本以为有好多的话想和他说,可现在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最后只能替他扫去碑上落叶,笑着骗他:“贺南屿,不要担心,我像你说的一样,过的很好。”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袭来,我裹紧衣领靠在冰冷的墓碑上。
“你还记得你以前说的吗?你说等以后我们死了就葬在一起,要爱到时间尽头。可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贺南屿,你这个骗子。”
说着说着,心里的委屈却越来越浓,变成汹涌的潮意冲上眼眶,涌落出来……
不知不觉间,太阳快要落山。
我擦掉脸上干涸的泪,吻了吻墓碑上笑着的贺南屿,背着画离开了墓园。
越走进城市中心,气氛越哄闹。
街上的店铺都在张罗着活动,往来的情侣成双成对,热闹非凡。
我恍然察觉,今天竟然是七夕!
往年贺南屿还在的时候,他都会买一束玫瑰送给我,带我到河边放烟花。
现在只剩我孤身一人,在大街上游荡。
这时,路边小女孩的吆喝唤回我的思绪:“先生,送女朋友一束花吧。”
“怎么卖?”
突然响起的这道男声太熟太熟,熟到这半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
我立即看向说话的男人,拿着画的手猛然收紧。
几步外,男人芝兰玉树,剑眉锋利双眸坚毅,与画中的人渐渐重合。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男人偏过头来。
对视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真的是他!是贺南屿!他没死?!
我不受控制的走向他,声音发颤:“贺南屿……”
然而贺南屿的脸上却只有茫然与陌生:“你好,我们认识?”
第9章
贺南屿漠然的表情和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喜悦。
我僵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难以置信。
“轰隆!”
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
街上行人纷纷跑远躲雨。
这时,贺南屿身旁的女人也握紧他的手轻轻摇晃:“南屿,下雨了。”
下一秒,贺南屿脱下外套遮挡在女人的头上,护着她快步离开。
自始至终,他没多看我一眼。
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眼睁睁看着贺南屿的身影远去,消失……
视线渐渐迷糊,我甚至都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只记得心脏里剧烈的疼痛,宛如被生生挖掉一块肉般。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铃声响起,一遍接一遍,不肯停歇。
我麻木接起电话。
那头,姜子泽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没回阮家,你去了哪儿?”
我张口,嗓子却干哑到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贺南屿护着别的女人离开的画面。
“阮姻,发生了什么,说话!”
姜子泽的喝声和落下的雨一样冷。
我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我……我看到贺南屿了!他没死!你知道吗,贺南屿还活着,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听筒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剩轻微的呼吸声。1
半响后,姜子泽才再次开口:“阮姻你说什么胡话,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姜子泽,我真的看见贺南屿了……他还问我是谁,他不认识我,他怎么能忘了我……”
我声泪俱下,说出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可是“啪”的一声,姜子泽挂断了电话。
我的世界瞬间又死寂下来,只剩下雨的声音不断砸在耳边。
街上因为突如其来的雨,空无一人,满地狼藉,像极了我此刻兵荒马乱的心。
看着这一切,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想找到贺南屿,想见他的心也更加强烈。
打车去贺家的路上,我一遍一遍回忆着刚刚见到的贺南屿。
那么鲜活,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冰冷的墓碑。
提着一颗慌乱的心,我敲开了贺家的门:“贺叔叔,我看见南屿了……”
贺父眼神复杂,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嗯,是他。”
这一声确认,也让我彻底活了过来。
我忍着欢喜的眼泪,连忙问:“那他在家吗?我想见他。”
“他去了警局。”
得到答案,我立即转身离开,马不停蹄的赶去警局。
夜色虽深,但警局热闹至极,好像是在庆贺着什么。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贺南屿。
他穿着藏青色的制服,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丝毫差别。
我隔着人群,轻声叫他:“贺南屿。”
哄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贺南屿看向了我,然后像是跨越时间般,朝我走来。
我屏住呼吸,生怕这场失而复得只是一场梦。
直到贺南屿站在我面前:“阮姻。”
这一声,我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我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听见他这样叫我。
我红着眼弯起唇角,刚想应他。
贺南屿却先一步开口:“很抱歉,我并不记得你。”
“执行任务时,我意外失去了记忆。今天遇到你之后,我问了以前认识的人,他们告诉了我和你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现在我已经有了爱人,我已经辜负了你,不想再伤害她。”
这一刻,我的耳边一团嗡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久前才落回到胸腔的心,又跌落进深渊,摔得粉碎。
半年的日日夜夜煎熬,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贺南屿却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以前的事情就过去吧,听说你也有了未婚夫,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人群。
我被扔出了他的生活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只会听从指令般按着贺南屿的话转身。
结果抬眸,就发现姜子泽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
他一步步走过来,眼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阮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第10章
姜子泽的话和眼神压得我喘不过气。
片刻后,我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然后摇了摇头,越过他离开……
警局门前这条路,我曾和贺南屿走过无数遍。
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
顺着昏黄的路灯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我和贺南屿曾经的家。
半年里,这是我第一次过来。
打开房门,和贺南屿在这里生活的点滴齐齐涌上,还恍如昨日。
可到处落满的灰尘在提醒我,我们之间已经分开了半年。
而这半年,让我们如隔天堑。
我压抑着情绪,将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
做完这一切,我打开了从画廊拿回来的画。
白天才得到的画,如今被雨淋湿,上面贺南屿的面容模糊的只剩一个轮廓。
斑驳绚烂的颜料如针刺痛我的眼,也划烂我的心。
我翻出一只铅笔,削好,回忆着以前的贺南屿,在纸上慢慢描摹……
随着沙沙声响起,他又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上,满眼深情。
室内静谧,只有一旁手机里不断响起的提示音。
我红着眼点开那些消息,铺天盖地的读者留言弹出来,不断追问:“那贺南屿和阮姻有没有在一起?”
我满心酸胀,翻开那本自己只写了一半的小说。
书里的贺南屿和阮姻爱的正浓,正冲破重重奔向彼此。9
可现实中,那个爱我、疼我,从18岁开始就发誓说非我不娶的贺南屿已经爱上了别人。
漫漫余生,再也与我无关。
我哽咽着,在键盘上缓缓敲下书的最终章——
【他回来了,但是他忘了阮姻,有了新的爱人。】
【贺南屿和阮姻永远停在了半年前,再也没有未来。】
看着这行字,心底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泪水一滴滴砸在屏幕上。
我颤着手一字一句打下简介:“回来的不是我的贺南屿,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按下发表后,我换上贺南屿最爱的那身白裙,这样他就不会认不出我了。
抓起一旁的美工刀,在手腕处缓慢而又坚定的划了下去——
顷刻间,痛意蚀骨锥心,手腕血流如注。
冷意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浑身都开始发麻。
我看着猩红一片的伤口,过往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中闪过。
18岁,贺南屿告白,我们在一起了。
25岁,贺南屿求婚了,将戒指戴进我的无名指。
26岁,贺南屿爱上了别人。
冰凉的泪水没入发间,闭上眼的那瞬,我恍惚看见,25岁的贺南屿笑着朝我伸出手说:“阮姻,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笑着,飞奔进他的怀里。
“嘭”的一声,美工刀从垂下的掌心中滑落,砸在血泊里。
画板上被钉住的画,也随着风飘落在血中。
另一边,画室中。
姜子泽心神不宁,眼前来来回回都是阮姻离开的落寞身影。
沉思间,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如同他此刻慌乱钝痛的心。
姜子泽烦躁放下笔,到窗边点了根烟,拿出手机给阮姻打电话。
可不管怎么打,打多少遍,听筒里始终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姜子泽听着心如火煎,干脆挂断了电话又去了趟警局。
抵达时,天色已经泛白。
刚下车,就看见贺南屿上了警车,匆忙出警。
姜子泽看着呼啸离去的警车,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车在路上兜兜转转,到一个小区前停下。
姜子泽扫过这个地方,微微拧眉,他依稀记得阮姻和贺南屿以前好像住在这边。
他跟这下车的贺南屿,上了楼。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门牌号外圈上了警戒线,姜子泽的不安瞬间冲到达顶峰。
可前面的贺南屿却猛然驻足,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肯再往前。
姜子泽心一紧,抬手推开他冲了进去——
昏暗的客厅里,阮姻穿着白裙,毫无声息的躺在沙发中。
她手腕上,鲜红的血色蔓延,浸红了地上那张雪白的画纸上贺南屿的画像……
第11章
姜子泽僵在原地,心口痛到难以呼吸。
“……阮姻?”
屋内的警察偏头看他,没有人出声。
姜子泽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阮姻你起来。”
血泊里的阮姻双眸紧闭着,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往日鲜活。
姜子泽双眸通红,声音都带着哽咽:“阮姻……都听你的好不好,我们不结婚了,我再也不烧掉你的画……”
“我不强逼着你忘了贺南屿,你不想和我结婚,我们就不结婚好不好?”
“只要你起来,我们什么事情都能商量……”
说着,姜子泽想上前,肩膀却被人按住,贺南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男人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冷静又淡然。
似乎死去的只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陌生的情绪涌上姜子泽的心头,像是他精心呵护的花朵忽然被人摘走又随手丢弃在路边。
他脸色阴沉的回头,骤然捏紧手狠狠给了贺南屿一拳。
“嘭”的一声!
贺南屿没有丝毫防备,被这突然起来的袭击砸的后退两步,后脑勺磕在墙上。
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脑后传来,他看着眼前血泊中的阮姻。
被遗忘在时间深处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6
17岁,阮姻背着画框从教室前走过,他对她一见钟情。
18岁,他在学校操场上对着阮姻表白,说:“阮姻,从遇见你开始,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靠近你。”
19岁,阮姻答应了他。
22岁,他买了戒指,在观澜涧看瀑布时,悄悄带进阮姻的无名指,说:“阮姻,我会爱你到时间尽头。”
一切的一切,贺南屿都想了起来。
为了和他在一起,阮姻不贺家里人的反对,不顾世俗眼光的阻拦。
他和阮姻相伴着,一路磕磕绊绊的相爱到就要有结果了……
可为什么变成会这样?那可是他最爱的阮姻!
他怎么能忘了她?他怎么能爱上别人?
一旁,周围的警察赶紧过来按住姜子泽。
“你干什么!”
“竟然敢在案发现场袭警!”
姜子泽从没这么狼狈过,被一群人狠狠按在地上,向来整洁的西装上满是灰尘与褶皱。
他挣扎着抬头,质问贺南屿:“你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死!”
这话如刀,狠狠划开贺南屿的心。
他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眼里布满了血丝,脑子里满是在警局时对阮姻说的那些话。
“执行任务时,我意外丢失了记忆,今天遇见你之后,我问了以前认识的人,他们告诉了我和你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我现在已经有了爱人。”
“我已经辜负了你,不想再伤害她。”
悔恨如重锤,一下紧接着一下狠狠砸在贺南屿的心上。
他甚至不想去想,阮姻当时听到这话时,究竟有多么伤心难过。
她等了那么久,看见他还活着时那么欣喜。
可在自己说出那些话后,阮姻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只剩死寂。
“你说啊!”姜子泽声音嘶哑。
说什么?
贺南屿不知道说什么,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他哽声叫住为阮姻检查的法医:“刘法医,她……她……”
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后面的话,贺南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刘法医不明白他的意思,公事公办的汇:“致命伤就是手腕上的刀痕,死因是失血过多,根据现场的综合情况,基本可以断定是自杀。”
说完,还感叹了声:“割的挺深的,是下了决心想死。”
第12章
贺南屿的世界天旋地转,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
只剩法医的那句“是下了决心想死”。
姜子泽也停止了挣扎,深邃多情的桃花眼里有过瞬间的空洞。
按住他的警察对视一眼,将姜子泽带出了案发现场。
剩下的警察正打算仔细再勘察一遍现场,贺南屿突然开口:“不要动!”
他的声音急促严厉,在场的人都愣了瞬。
贺南屿回过神,艰难滚了滚喉结:“麻烦……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
同事们面面相觑,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不过这个案子基本已经定义为自杀,而且大多数同事都知道贺南屿和阮姻的事,也都理解,于是纷纷离开现场。
片刻后,屋内就只剩下贺南屿,和已经死去的阮姻。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心爱的人。
记忆里,阮姻总是鲜活的,坚韧且带着无限往前的勇气。
别人总说她没有画画的天赋,可阮姻从没放弃过,别人画一张,她画十张百张。
善于坚持的人,爱人也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变过。
所以他们才能走过那么多春夏秋冬,渡过无数的艰难坎坷。6
可就是这样的阮姻,自杀了。
那样乐观向上的人,选择用割腕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贺南屿眼眶酸胀,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阮姻的眉眼。
如果是以前,睡梦中的阮姻肯定会被贺南屿闹醒,接着按住他的手指,轻声撒娇:“贺南屿,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
现在她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精致的睡美人。
贺南屿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像将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姻姻,我全部想起来了,是我错了,是我……”
他哽咽着,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要怎么赎罪,才能让死去的爱人再次苏醒?
无解。
现实总是真实的残酷,它总在人怀揣着最大的欣喜时,狠狠击碎他的期望。
贺南屿的泪水砸阮姻的身上,最终于阮姻干涸的血液融合。
他拿起那张被血液染得鲜红的画,画上的他栩栩如生,眼里的深情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说不清是他爱阮姻时看她的眼神,还是阮姻对他的爱。
可无论哪一种,都像刻刀般,将贺南屿的心狠狠刺碎。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痛,一阵接一阵,不肯停歇。
贺南屿按住心口,附身轻轻在阮姻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等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无尽的黑暗与等待。
他在心里对最爱的阮姻许下承诺,起身打开门。
门外,众多警察在等。
见他双眼红肿,眼里一片死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慰。
“通知家属,其他……就按流程走。”
贺南屿说完,就站在门口,看自己的同事将阮姻抬上担架带走,连带着那些和阮姻相关的东西也被收走。
之后,贺南屿压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
一点一点擦去阮姻的血,将所有的物品都放回原位,就像是半年前他离开的那样。
就像是贺南屿和阮姻一直幸福的生活在这里,从未离开……
第13章
阮姻的葬礼很简陋,阮家父母只是随便办了办,收了礼金后就将阮姻下葬。
原本墓地和墓碑都是挑的最简陋便宜的。
贺南屿拿出所有的积蓄,想尽办法,才让阮姻葬在自己原来的墓碑旁。
下葬立碑后,贺南屿拂过石碑上冰冷的照片:“之前我还说,等我们死了就葬在一起,一起躺在棺材里看日升月落,见沧海桑田。”
“现在我把你葬在我身边了,是不是也不算骗子?”
他问着,可回应的只有山林里的树梢沙沙声,和深秋的风。
风里裹挟着无尽的冷,寒意刺骨,纵是常年训练的贺南屿忽然也觉得好冷。
可现在就觉得冷,后面的深冬又该怎么熬?漫漫余生那么多个没有阮姻的日日夜夜又该怎么渡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硬挨过去,不知道自己能抵住这刺骨锥心的痛多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本就阴沉的天忽然飘起了小雨。
零零散散的雨落在贺南屿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的脚步声。
紧接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姜子泽站在他身边,将一束嫩黄色的雏菊放在祭奠台上。
两个男人就站在墓碑前,谁也没有开口。6
很久之后,姜子泽点了根烟。
不想刚点燃,就被飘散的雨打灭。
他烦躁收起烟,冷嗤一声:“活着的时候不屑一顾,人死了才知道装深情,真是可笑。”
贺南屿唇角抿的笔直,没有开口。
可他越是沉默不语,姜子泽心里翻涌的情绪越浓。
姜子泽侧过身,定定的看着贺南屿:“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无视她是因为你而死的事实吗?”
贺南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没有。”
“你没有?”姜子泽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你没有你早做什么去了?”
“那半年你失忆,我不说,可后来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来找她?”
“就算是你爱上了别人,就不能缓缓再说吗?”
姜子泽越说越愤怒,那双总是情意绵绵的桃花眼里满是恨意:“你知道阮姻有多爱你吗?你知道等你这半年她是怎么过的吗?”
贺南屿咬紧后槽牙,静静看他发疯。
姜子泽看贺南屿这幅冷淡的样子就恶心,恨不得上前撕破贺南屿这张虚伪的脸。
“你以为阮姻和我订婚了,其实是因为我串通她父母,带她去做了催眠。”
贺南屿脸上血色骤然褪去,连带着唇角都发白。
他猛的上前揪住姜子泽的衣领:“你说什么?你怎么敢!?”
见贺南屿额上青筋暴起,满脸怒容,姜子泽突然畅快不少,语气嘲讽:“可就算是催眠,她也没能忘掉你,不管我是威逼还是囚禁,她都不愿意和我结婚。”
贺南屿下颌线紧绷着,各种情绪在胸腔内冲撞,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给姜子泽一拳。
姜子泽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俱意,反而拿出手机,打开阮姻之前写的那本小说。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写你们的过去,自杀的那天,她在只写了一半的小说下写了最终章。”
接着,他在贺南屿痛到极致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念:“贺南屿回来了,但他忘了阮姻,有了新的爱人。”
“贺南屿和阮姻永远停在了半年前,再也没有未来。”
每念一句,贺南屿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直到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垂下手,跌坐在阮姻的墓碑前。
姜子泽似乎还嫌伤他不够深,冷声问:“贺南屿,你的新爱人呢
本文标题:催眠师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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