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有这么一个怪人:


  别人说他“怕老婆”,他能欣然接受,并乐在其中。


  朋友对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不会怒气冲天,而是泰然处之。


  陌生人对他有不情之请,他不是冷眼旁观,而是鼎力支持。


  别人给他插圈弄套,他不会恼羞成怒,而是宽以待之。


  都说宽厚之人必有后福,他却被骂了半个世纪。


  他就是大名人胡适。


  胡适从小就厚道,最是听母亲的话。母亲没有问他同不同意,就私自做主,应下了一桩娃娃亲。


  定亲前后胡适都没有和他的“小媳妇”见过面。


  他听母亲说,女孩的名字叫江冬秀,比他大一岁,长在书香门第,把脚缠成了三寸金莲,从小不爱上学,大字不识几个,其他的一概不知。


  后来胡适到上海学习,紧接着出国留学,在国外一待就是7年。


  一年又一年,她等了他13年。


  胡母心疼江冬秀,经常牵线搭桥,让他们二人书信往来以增进感情。


  胡适在信里不时地提醒江冬秀要多看书。她倒还听得进去,并且也很努力。


  不过,总有偷懒的时候。


  有次江冬秀找来个托,给胡适回了信,胡适把信打开一看,字体清新娟秀,就知道不是她写的。


  胡适拿出了他的日记小本,一笔一划地把这件事记了下来,留作纪念,并没有责备她懒惰。


  1918年,胡适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媳妇”变成“真媳妇”。


  夏志清说:


  “我总觉得,江冬秀女士不能算是我们一代宗师最理想的太太,两人的知识水准相差太远了”。


  胡适并不这么想,他觉得知识不是选择伴侣的唯一标准,相互理解日子才能走得久远。


  理解,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婚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就像喝凉水那么随便。


  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而胡适也只是在做着无声的抗议。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江冬秀万万没有想到。


  他和表妹曹诚英,在杭州仙霞洞做了两个月的神仙伴侣,花前月下,吟诗作赋,离开时难舍难分。


  回去后他就像得了相思病,抬头低头都是曹诚英。


  曹诚英让他彻底上瘾了,胡适痛苦极了,终于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一提离婚,江冬秀像个武林高手,瞬间拿起菜刀狮子吼道:


  “你要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儿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儿子不要了!”


  这样惊悚的场面,让胡适大开眼界。


  接着,一把剪刀唰地向他飞来,要不是他躲闪及时,盛世美颜就此破相了。


  在家暴之下,胡适只能忍痛割爱,放弃离婚的念头。


  从此江冬秀被贴上了“悍妇”的标签。


  都说婚姻需要磨合,可能是他们彼此磨圆了。


  慢慢地,胡适竟也理解了妻子的大刀阔斧,她如此失态,是为了捍卫一个完整的家。


  江冬秀霸气护家,要扫清胡适身边一切莺莺燕燕。


  她就像监控器一样监视着他,连往来的信也不放过,没有经过胡适同意,就私自拆阅,胡适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适接受了“虎妻”的虎气,两个人居然越走越近。


  他不仅走近了江冬秀,就连她的麻将桌,也坐了上去。


  江冬秀是麻将控,家里麻友往来不息,炮火连天。


  面对这样闹哄哄的场面,胡适不仅没有觉得反感,反而也加入了麻友大部队,时而观战,时而亲自上阵,大杀三方。


  胡适深深懂得,麻将对于江冬秀而言,就像书籍对于自己。


  他们的婚姻生活步入正轨,就像平常小夫妻那样平平淡淡,一起陪孩子成长。


  几年后,小儿子出生了,胡适升级为三个孩子的父亲。


  也正是这个最小的孩子胡思杜,让胡适头疼不已。


  胡思杜好动贪玩不说,还是个学渣。


  不上课的时候,老拿着一根竹竿在院子里来回挥舞,边跑边喊:“打倒帝国主义”。


  换成其他老父亲,胡思杜这样顽劣的性子,早招了不知多少鞭子了,可胡适连儿子一根汗毛都没动过。


  在国外时,胡适最放心不下这个小儿子,经常给儿子写信。


  信里全是耐心地劝导,古文和英语都要读,不能偏科;走路不要摇头晃脑,这样的习惯不好等等。


  为了和儿子有得聊,一有时间,胡适就会帮儿子一起集邮,就想着多点共同语言,好引导他的学习。


  可使尽力气,胡思杜的成绩还是一直垫底,胡适焦头烂额。


  于是,胡适决定把这个捣蛋鬼,接到美国来读书,离自己近点也好管教。


  那个时代,能够出国读书,对很多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胡适想,儿子这下该长点心了吧。


  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胡思杜在美国比在国内时更加嚣张。他简直像一匹脱缰的马儿,沉醉在西方的花花世界里,不可自拔。


  他不是在愉快地浪荡,就是在舒坦地躺平。


  他不仅把胡适给他寄过去的钱花得精光,还把东西都当了,就连胡适给他的打印机都当了,衣服兜里装的全是当票。


  再没辙了时,胡思杜就向别人借钱,老父亲寄给他的钱,有时连还债都不够。


  他只有在需要钱的时候,才能记起胡适这个老父亲来,平时连个音讯都没有。


  父亲节这天,胡适满怀期待地等着胡思杜的祝福,可一整天都没等来儿子的消息。


  他给胡思杜的学校发了电,这才发现,胡思杜这个学期都在旷课,压根就不在学校。


  听到这样的消息,一般的父母,都会火冒三丈,胡适却没有。


  他只是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后来他回来了,我也没有责备他。”


  他从来不会逼迫孩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妥妥的慈父。


  然而,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一样败儿。


  胡思杜在美国上了两所大学,前前后后花了八年时间,都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胡适对胡思杜严厉一些,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


  家人是胡适的软肋,朋友又何尝不是呢。


  胡适和陈独秀因为《新青年》结识,通过陈独秀的力荐,胡适成了北大最年轻的教授。


  《新青年》搬回上海后,陈独秀一个人编辑,感觉势单力薄。


  他给胡适写了封信,表明杂志后期要逐渐淡化政治色彩,创办以文化为主的题材,想请其帮忙。


  胡适回信说:


  “《新青年》要想抹掉政治阴影很难,有三个办法……”


  胡适说的三个办法中,有一个是建议陈独秀暂时停办《新青年》。


  陈独秀看完信后,恼羞成怒,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他觉得胡适搭着《新青年》这趟顺风车,功成名就了,就让停办,太不近人情了。


  胡适知道陈独秀误会了自己,赶紧给陈独秀写信,把停办的建议收回,让陈独秀把《新青年》搬回北京,表示自己愿意帮助。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实难收回。


  胡适的话,惹毛了暴躁的陈独秀,他反讽道:


  “我不赞成《新青年》搬回北京,因为近来大学空气不大好……”


  就这样,


  君子之交,最终分道扬镳。


  可是在胡适心里,人散情未散。


  胡适总说,陈独秀是自己心直口快的朋友。


  对陈的知遇之恩胡适从来没有忘记。


  后来,陈独秀从监狱四进四出,每一次胡适都全力以赴地救人。


  陈独秀第二次被捕,胡适知道后,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给蔡元培打了电话,让他向法国使馆那里想想办法。


  胡适一向温文尔雅,却在当天的日记里爆出了粗口:


  “法国人真不要脸。”


  更严重的是,陈独秀第四次下狱,罪名是“政治犯”,他被直接架在了刀口上。


  生死关头,胡适从来没有放弃营救陈独秀。


  他联合了学界名流,向当局请求公开审判陈独秀,并且给蒋介石和汪精卫写了信,要求蒋介石依据法律进行特赦。


  胡适对法院施加压力,再加上抗日大环境,蒋介石顾不上陈独秀的事情,陈独秀被释放了。


  狱中五年,胡适从来没有放弃过陈独秀。


  在狱中,陈独秀对前来探望他的胡适感叹道:


  “适之,我每次吃官司,都给你添麻烦。”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总是在得意时,门前车水马龙,看似知交遍天下。然而灾难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情真与否,一验便知。


  不只是对陈独秀够哥们,胡适对朋友都是能帮则帮。当时流行一句话,我的好友胡适之,胡适的朋友遍天下。


  除了对朋友,对江湖救急,胡适也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1953年,张爱玲想到美国自由的天堂去,这时候她还没有什么名气。


  能不能在美国的文坛上站住脚,能不能生存下去,她心里没底。


  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像林语堂那样,找个人帮帮忙。


  她想到了胡适。在张爱玲心里,胡适是亲近的。


  家中长辈曾是旧相识,母亲还和胡适一个桌上打过牌。


  一不做二不休,她开始给远在美国,从未谋面的胡适写信。


  其实,对于胡适而言,张爱玲纯粹是个陌生人。


  胡适收到张爱玲的信,不仅耐心地看完了,竟还写了回信。


  回复完后,他又把张爱玲的信,粘贴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


  张爱玲把自己的信和小说,都寄给胡适,希望得到指点。


  胡适不光认真看了,而且做了详细的批注,给张爱玲又邮回去。


  张爱玲喜出望外。


  1955年10月,张爱玲终于如愿以偿到了美国,她约上朋友炎樱,一起去探望胡适。


  这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家里,胡适并没有感到无所适从,而是像朋友一样聊家常、叙旧。


  聊完了意犹未竟,又约着改天一起去吃中国馆子。


  后来,张爱玲在《忆胡适之》中也提到了这段亲过往。


  这份从陌生到至交的亲近,一直持续到1958年4月,胡适离开纽约去到台湾。


  胡适的能力有目共睹。回到台湾后,蒋介石为了利用他,动过不少小心思。


  内战期间,美国佬想扶持一位无党派人士,当国民党总统候选人。


  明摆着这个人选,胡适最合适。


  蒋介石觉得,胡适威胁到了自己。


  他使了个计策,假装请胡适当总统。


  他派人给胡适传话:“我自己愿意做行政院长,提适之为总统候选人,请先生拿出勇气来。”


  胡适经过再三考虑,觉得没信心,推辞掉了。


  蒋介石一看胡适不往自己的计划里跳,急了。


  为了逼胡适出席选举会议,他干脆直接对胡适说: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交换,总统还是我来做,你做行政院长。”


  胡适进退两难,面情又软,只好出席选举,没想到,竟当众被蒋介石摆了一道。


  会上蒋介石突然变卦,表示自己不参选总统。


  他让参会人员给胡适投票,可同意胡适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胡适的朋友,另一个是胡适的学生。


  胡适颜面扫地。


  蒋介石的亲信们拥戴的当然仍是蒋介石,这步棋,蒋介石早算准了。


  胡适没有当上总统,连行政院院长都没能选上。


  最后呈现在大众面前的结果是:


  蒋介石给胡适总统位子,选票没通过。


  蒋介石面子、里子都有了,像是做了个大方的“好人”。


  胡适尴尬极了,之后大病一场。


  蒋介石这么做,其实就是演戏给美国看,让他们看到国民党对美国的诚意:我按照你们的意思,选了无党派人士当总统候选人,没让你们失望吧。


  蒋介石的这些圈套,胡适能看不出来吗?


  可令人不解的是,经过这场骗局,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为蒋介石跑腿卖命。


  胡适依旧选择了留下,留在了台湾,该离开的时候他没离开,该抛弃最后一丝留恋时,他没能绝决。


  这次选择,也彻底给他人生抹了一层灰。


  1962年2月24日,胡适在谩骂和声讨中离开了人世。


  胡适的一生,如同春风化雨般的存在,处处彰显着他为人处世的厚道。


  因为厚道,他不忍抛妻弃子,与发妻江冬秀携手到老;


  因为厚道,怀有感恩之心,和朋友陈独秀冰释前嫌;


  因为厚道,对后辈多有照拂,与张爱玲变世交成佳话;


  因为厚道,不忍拒绝,最后成为蒋介石的挡箭牌。


  这让我想起,清臣左宗棠最为经典的一句话,待人之道,精明不如厚道。


  然而,凡事有度,过犹不及。正如胡适的一生,悲喜掺半。


  身前身后事,都与后人说。此生,惜也!


  . END .


  【文|张漫皙 】


  【编辑|柳叶叨叨 】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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